常夏之国二轮活动【瓶子与水桶与微不足道的故事】第十四话
翻校:速水
五星:卡娜卡艾雅
三星:伊万
【钓月】
伊万:晚上好。
卡娜卡艾雅:晚上好。
伊万:你在垂钓吗。
卡娜卡艾雅:是的。伊万先生也来钓怎么样?
伊万:那么能借你一根钓竿吗?
卡娜卡艾雅:当然可以。
伊万:没有钓饵啊。
卡娜卡艾雅:因为我在钓月亮。
伊万:在钓月亮吗?
卡娜卡艾雅:是的。
伊万:能钓上来吗?
卡娜卡艾雅:完全不能。我至今一次都没钓上来过。
伊万:是吗。
卡娜卡艾雅:即使如此我仍然继续放下钓钩,也许跟伊万先生你一直戴着水桶,还有一直画着画的心情是一样的。
伊万:……
卡娜卡艾雅:伊万先生你如果钓上了月亮的话,要用月亮做什么呢?
伊万:要看钓上来的是什么月亮了。是新月的话就当成铅笔,是满月的话就用作颜料吧。
卡娜卡艾雅:嘻嘻嘻。
伊万:啊……抱歉。什么东西都要和画画扯上关系,也许是我的职业病了。
卡娜卡艾雅:没事,这样很有趣。我尽是在想月亮消失之后海会变成什么样。
伊万:……
卡娜卡艾雅:哎呀,伊万先生。有东西咬钩了喔。
伊万:哎。
呜哇!
【过场】
伊万:咳咳咳。
龙宫:……
伊万:咳咳咳!
【过场】
青年:你好呀,客人。你要来这里投宿?还是说你希望在这里久住?
伊万:……
伊万:我是死掉了吗。
青年:啊哈哈!嗯到底是怎么样呢。也许准确来说的话,是处于生死的隙缝之间吧。
伊万:……这里到底是哪儿?你又是谁?
青年:哎呀哎呀,不要这么急躁嘛。我也很久没听到人的声音了,很想听人说说话。所以尽是我一个在说的话,稍微有点无趣啊。
青年:这样做如何,你和我两个人交叉着来说话吧。
伊万:说话是要说什么?
青年:什么都可以。任何意料之外的东西都是有趣的。也就是说,无论你说什么,那都是有趣的。
伊万:原来如此。
伊万:如果我不想说的话呢?
青年:那你和我两个人都不会说任何话。回答很简单。
伊万:我明白了。那就说些什么吧,虽然我想不到该说什么。
青年:哈哈哈哈,不用想得这么复杂的。你和我就是所谓的萍水相逢,是同坐一条船,仅有点头之交的旅人。
青年:所以不用顾虑什么,我们下船之后,肯定就会分别。相遇就是离别的开始。
伊万:……说得对。
青年:那就由我开始说吧。
【过场】
我要说的是,关于我的憧憬的故事。我曾经短暂地与一位少女共同旅行过。
她几乎不会提及关于自己的事情,但经常会跟我聊到她有个跟自己关系很好的表妹,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我有个妹妹。
在我与她的距离稍微拉近了一些之后,知道了她旅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心上人。
除此之外,我还察觉到她绝对不会到海里去,可是在新月之夜又一定会眺望海面——但我从未想过要询问她这些事情。
终于迎来分离的时候,我在和她互相道别后,乘上了船。
她坚持要走陆路,因此我们就在那里分别了。
【过场】
但是,片刻后,暴风雨降临了。是她,托起了被翻船扔到海里的我,让我重新抓住了船。
那时,大海惊人地变得平静。她非常担心我,但我被她迷住了视线,没怎么好好听她说话。
在陆地上只有性格讨人喜欢的她,到了海里却正如游鱼般鲜活,那身姿实在是过于迷人了。
但不可思议的是,她看上去非常悲伤。我问她是不是讨厌大海,她回答说,大海才是她们的故乡。
然后,她哭着说,正因如此,她才回避大海。她虽然爱着心上人,但一旦与心上人结合,自己就只能永远怀抱无法圆满的乡愁。
我不是很懂她说的话,但对我来说,在水里自由自在畅游的她才是最美丽的,所以我觉得比起让这身姿消失,还不如忘掉那心上人。
但是最后,我知道,就算她还没有下定决心,仍然为了所谓的爱而做好了失去那些事物的准备。
【过场】
不久后,她再次向我告了别。我则为了对她的帮助表达些许谢意,送了她一句不知道是否有效的祝福。
这就是关于我的憧憬的故事。在目送她游泳远去的身影时,我开始对她抱有某种敬意。
【过场】
伊万:这个故事是真的吗?
青年:哈哈哈,你觉得是真好还是假好?
伊万:从常识上考虑,能够在暴风雨里游过来,追上出海后航行了一段时间的船,这种故事有点缺乏真实性。
青年:那你就当我在扯谎吧。
伊万:但,那没什么意义。现实偶尔也会缺乏真实性。我过去就这么想,最近这种想法愈发强烈了。
青年:我也这么想。因为我现在也在跟一个戴着水桶的男人讲话嘛。
伊万:就是这样的。
青年:来,接下来轮到你了。你想说个什么故事呢?
伊万:是啊。那我也说个女性的故事好了。
【过场】
这个故事关于那位与我只是普通朋友的她。直至大概一个月前,我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。
也就是说,大概一个月之前,她离开了我的家。
【过场】
我和她第一次相遇,是大概一年前。地点是画廊。我是个画家。
我们相遇的时候,她喜欢上了我的画,正在和画廊的主人聊那幅画。
即使她看到水桶吃了一惊,也还是好好跟我打了招呼,告诉了我她对这幅画的感想。我也戴着水桶,向她表达了感谢。
那时,我觉得这会是最后一次与她交谈了。就算她再怎么喜欢我的画,但我总归是个戴着水桶的人。
我完全想错了。从那之后的半年中,我与她相见了大概十次。
好好想想的话,她本来就经常来画廊,而且还是个能够礼貌地和初次见面的水桶男打招呼的人。
她不会就因为我戴着水桶就对我避之不及,或者厌恶我的画。
【过场】
事情发生是在半年前。我碰巧发现她在被魔宠袭击,救下了她,作为代价,我的腿受伤了。
顺便一提,那些魔宠被到访镇里的愈术士少年治愈,那位少年甚至还陪我去看了医生。
我曾在孩童时受过重伤,那时是被回复魔法治好的,因此医生说让伤口自然恢复会比较好。
【过场】
那之后我肯定就得一直在家待着了。本来我就过着基本不怎么外出的生活,所以完全不觉得难受。
但是,她似乎非常过意不去,表情沉痛地提出要照顾我的起居。
我犹豫了一下,不过听医生说伤势只要两个星期就基本能恢复了,想着答应她的话也许会让她舒心一些,还是答应了。
我完完全全没有想到,她原来打算住到我家里来照顾我。
过了一星期,过了一个月,过了半年,她仍然住在我家里。
我的脚早就治好了。可是,我们相互都闭口不言。
那时,我和她都知道我们相互之间都有着好感。
但我们了解的仅限于此。除此之外,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。不,应该说是刻意不去知道。
她一直叫我老师,我也没问过她的姓氏或是故乡。
然后,大概一个月之前,我回家时,发现她从家里消失了。她拿来的家具也不在了。
她只留下了一纸留言,那是她给我的委托。截稿日是两个月后。
这就是与我只是普通朋友的她的故事。
【过场】
青年:所以你才来到了这种地方啊。就是所谓的失恋旅行吧?
伊万:谁知道呢。虽说这确实是我离开家的契机。
青年:你抛下那份委托不管了吗?
伊万:没,那可是工作。我一定会完成接下的委托。
青年:啊哈哈!你看上去打扮挺奇怪的,但还真是个正经的男人啊。
青年:我想起了我的亲友。他是个认真又尖锐,如同蜜蜂一样的男人。哈哈哈哈,不过在性急这方面上,你们可一点都不像。
青年:接下来,下一个又到我了。是啊……我就说个海的故事吧。
【过场】
我在来到这里之前,一直在到处旅行。虽说也遇上过几次危机,不过我从未感到恐惧。
然而这样的我,也曾有一次无法抑制地恐惧过。
【过场】
如你所见,这窗外就是海。这里大致上都在浅层…对我们来说已经相当深就是了。
嗯,反正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移动的。有些时候,也会突然发现无法看到海底。
景色一点点发生变化,它慢慢地向着我们无法抵达的深处下潜。
【过场】
【那里】是一片黑暗。
我并非是听到了什么细语,也并非遭遇了神,或者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。
换句话说,那里仅仅是一片黑暗的,深海之中。
但,那是人力无法企及的领域。巨大的力量遵循着某种天理,在那里回旋着。那是我们无法得知的自然的一面。
我不知道能用什么来比喻【那里】,硬要说的话,那就像是在无月无星的夜里潜入时看到的海。
大概我只在【那里】待了非常短的一段时间。严格来说,我只是接近了,而并非真的抵达了【那里】。
即便如此,那对我来说也已经太足够了,让我感受到了永远。然后,从那之后,我身体中的某种事物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。
【过程】
我并不十分清楚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。但,我多少能够闻出与在【那里】流动的水相同的气味了。
【那里】流淌着水。那是非常,非常,古老的水。
我只明白,那水里寄宿着力量。然后,那力量会乘着洋流,随心所欲地显现它的身姿。
闻不出味道来的人大概没法发觉,但那水偶尔会乘着在【那里】附近游过的鱼或者魔宠流到浅层来。
在我看来,可能……
不,也许可以说是已经吧。那水应该流到了浅层。因为我们都上升到这里来了。
……不过,那水不会令我感到畏惧。由于这样到了浅层来的水,在上升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人能够驱使的东西了。
我仅仅是畏惧着那空间,仅仅是畏惧着古水之源,人类无法触及的【那里】。
【过场】
青年:啊,对了。我就给你说个附赠的小故事吧。
青年:关于刚刚说的那位女孩子,我回想起来的时候,意识到她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香味。不过我当时完全没察觉到。
伊万:是怎么回事?
青年:谁知道呢。我在那之后再没有遇到过她,而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聊天对象就是你。
伊万:这样啊。
伊万:你不会觉得寂寞吗。
青年:我生来就这样,从未感到过寂寞。最多是会觉得有点头疼而已。
伊万:……
青年:好了,附赠小故事说完啦。接下来轮到你了。
伊万:是啊。那我……就说个关于寂寞与恐惧的故事吧。
【过场】
在某个地方,有一只寄居蟹。寄居蟹的背上住着海葵和小鱼,它和它们过着快乐的每一天。
【过场】
但是,某一天,有一条大鱼带着强大的冲劲游了过来,它引起的波浪把海葵从寄居蟹的背上掀了下去。
寄居蟹它们还来不及惊讶,就分别被海浪冲到不同的方向去了。
【过场】
寄居蟹反应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一片陌生的海域,海葵和小鱼们已经没有了踪影。
它觉得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它的伙伴们。而且,就算伙伴们能回来,它们也肯定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。
寄居蟹得知了背上没有海葵它们在的寂静,还有曾认为是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的事物,其实是会突然被夺走的。
【过场】
那之后,寄居蟹换了一个壳。
新壳上尽是刺,又很丑,是个让人觉得不会有任何海葵愿意在上面安家的壳。
那效果十分显著,寄居蟹真的能自己一个蟹生活了。
它回想起过去的日子时,会感觉怀念又悲伤,于是就在自己的壳内侧画画来排解。
在画画的时候它发现有许多事情自己已经没法想起,后悔着以前为什么没有把那些事情更加铭刻在心。然后,寂寞在平静的每一天里愈演愈烈。
但寄居蟹并没有换掉壳子。因为它比起孤独的寂寞,更加深知失去的恐惧。
【过场】
青年:……
青年:你认为那只寄居蟹就那么活着是一种不幸吗?
伊万:我想想。虽说很寂寞,但不必害怕什么。那是喜悦与悲伤都非常浅淡的,平坦的日子。
伊万:我认为那还算不上不幸。不过也不会认为那是幸福。
青年:是吗。
伊万:轮到你了。
青年:是啊。那……我就跟着你,说个关于自由和爱的故事吧。
【过场】
在某个地方,有一群生活在海葵里的小鱼。它们在海葵保护下,平稳地生活着。
但是,对某条小鱼来说,那无法自由畅泳的居所是那么的狭窄,甚至让它感到窒息。
某天,小鱼终于游出了海葵之外。窒息感被抛到九霄云外,小鱼就像它第一次游起来的时候一样,在周围游来游去。
因为小鱼想要去更远的海域,鱼群的伙伴们担心它说,如果离海葵太远的话,它会迷路,然后再也回不来了。
小鱼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,但仍然听进了它唯一的妹妹说的话。
它有点苦恼,可还是因为疼爱着一心仰慕它的妹妹,说了这样一句话。
“那么,我会在我的尾鳍上绑上一条细线,你就拿着细线的另一头,怎么样。”
“这样的话,无论我去了多远的地方,只要你拉拉细线给我信号,我就会回来了吧。”
拿到了线的妹妹非常开心。小鱼看到妹妹这样高兴,就放下了心,再次投向了外面的大海。
可是,它游起来的时候却感觉非常别扭。那是因为系在尾鳍上的线太碍事了。
不过,它在想切断那条线的时候,一想到要是自己这么做了,妹妹会有多么伤心,就犹豫着没法下手了。
又是某一天的事情。小鱼在海里游泳的时候,一条大鱼出现,把小鱼一口吞到了肚子里。
【过场】
小鱼醒来时,发现自己在鱼肚子里。在它持续着试图离开鱼肚子又失败的过程时,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足以磨断细线的时间。
那之后小鱼一直生活在那里。
因为小鱼想,凭自己的力量没法从鱼肚子里离开,而且只要待在那里,就能望见自己没游到过的遥远海域。
可真正的理由不是那样——是因为只要待在那里,它就能从自由与爱中脱身。
这是细线第一次断掉,小鱼想妹妹一定会非常担心。但,它仍然没想过要回到妹妹身边。
如果它们能再次相聚,妹妹一定又会在小鱼去外海时被不安所折磨吧。
小鱼并不像妹妹那样,在与谁遥远相离的时候会感到寂寞,而且最重要的是,它要是失去了自由,甚至会无法呼吸。
所以小鱼一直在鱼肚子里生活。因为待在那里,就能找到搪塞爱与自由的借口了。
【过场】
青年:你觉得那条小鱼还算是活着吗?
伊万:怎么说?
青年:小鱼在鱼肚子里孤身一鱼。除了小鱼之外,谁都不知道小鱼还活着。在那种时候,小鱼到底算是活着呢,还是死了呢?
伊万:我想不到怎么回答这个问题,不过有件比那还关键的事情。
青年:那到底是什么?
伊万:是小鱼到底希望自己活着,还是希望自己死了。
青年:哈哈哈,你真是有趣儿。我想想,回答是……
伊万:呜哇!?这里在震动?
青年:这可就糟了哇。再这么下去,就会变成没办法回答的状况了。该怎么办……
青年:嗯?这是……
【过场】
愈术士少年:好久不见了。
伊万:你还记得我吗?
瓶装少女: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头部……再怎么说也没可能在半年之内忘得掉哟。
伊万:也是啊。
伊万:我又被你们帮了一次。谢谢你们。
愈术士少年:没事,就像是个偶然那样啦……
瓶装少女:没想到伊万先生你会从治愈了的魔宠嘴里跑出来哟。
伊万:对不起吓到你们啦。
伊万:说起来,今晚是新月吗?
愈术士少年:是呀。
伊万:是吗,那今天正好过去一个月了。我还有工作,必须得回家去。你们打算怎么样?
愈术士少年:我们今天会住在这镇子里。
瓶装少女:那之后,我们会向那边的地区出发哟。
伊万:这样啊。那我推荐你们尝尝这个国家第一家刨冰店的刨冰,很好吃哦。
愈术士少年:谢,谢谢。
伊万:那再见。
愈术士少年:好,好的。
伊万:啊,对了。我可以最后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吗?
瓶装少女:是什么问题哟?
伊万:你们叫什么名字?上次急急忙忙的,都没机会问你们的名字。
优:我叫优……
梅露可:我是梅露可哟……
伊万:怎么了?
优:呃那个……虽然说出来很失礼,可我感觉伊万先生你原来不像是这样的。
梅露可: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吗?
伊万:我想想……
伊万:是不是会有变化,我得回去之后再决定。
珀妮:噗噜噜。
伊万:她似乎来接我了。